Stand By Me
〈1〉
門敞開的瞬間,日光射進薄暗的室內,將一路延伸的紅絨地毯照得閃閃發光。
鑲在地毯邊上的金絲熠熠,捧著緞帶與花束,她挺直背脊,小心,並莊嚴地沿著那鮮紅地毯上輝煌的金線,走過滿室屏息的注目。她聽見身後傳來靴跟輕輕叩在地毯的聲音,地毯不厚,那腳步聲顯得收斂而優雅。
此地,此刻,她和她擁有一致的步伐。
作為前導,她的眼神與步伐是筆直的。也就只有眼神與步伐能夠筆直。她甚至還不曉得自己希望這段路應當要是短暫或漫長的,榮耀的紅毯已經來到階前,在那以後,就是她無法企及的領域了。
其實意外地短,她想。也許就是這麼回事。要走在她身前,太難了。
她在階前止步,聽走在後頭的靴音一步一步接近,經過身側,然後終於超前。耳際的貴石散放高雅光輝,換上薄紫色禮裝的身影頎長,腰後的蝴蝶結進一步收出纖細有緻的身形,登臺時,及膝的裙襬下溜出一截長靴,隱約窺見足踝漂亮的線條。
在所有人的注目裡安安靜靜地站定,她看見那雙深邃的紅眸輕輕闔上,白淨的手心端整肅然地貼到心口上,然後抬頭凝望。
她不需要屈膝。不需要俯首。不需要服從於誰。禮裝雪白的襟襬乾乾淨淨,一直都會是那麼整齊優美的線條。
在真祖大人的面前。她想。在真祖大人的面前,她聽著她琅琅宣讀誓詞。
一樣是那麼典雅從容的聲音,和所有緊張的聲色、表現都無緣,彷彿這樣的發展不出意表,理所當然。制式的就任宣誓結束,集所有目光於一身的她轉過身時,背後真祖大人的肖像在日光中清朗地亮,那笑容像慈愛的守護。
掌聲轟然響起,粉碎寂靜。在莊嚴的靈廟難得容許嘈雜和歡欣的時刻,她在初春的陽光中,一如她方才抬頭凝望真祖大人那樣凝望她。亞麻色的長髮,深紅眼睛,嬌嫣的紫水晶,一襲禮裝簡淨整齊,在她眼中,她整個人在日光裡燦亮。
她只是目不轉睛地凝望。意識過來時,盛大的日光或許已然灼傷眼底,她感覺眼窩深處猛烈地發著熱,甚至有些疼,一切朦朧,帶有隱約的微光。她的身影隨之模糊,但她卻也覺得,已經看得不能再更清楚了。
為了撫平那股朦朧與微痛,夏樹將臉抬得更高,用力地閉上眼睛。這個場合不會有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本來是這麼認為的,卻清楚感覺到另一股惟一的溫度,而那並不來自眼窩深處。
她無法睜開眼睛。於是她在心底對她說。
──現在,妳自由了。
/
另一個世界線都戴上婚戒了
頭都洗下去了
舞乙這邊也來一下吧。
這是一個,花了八年時間,她終於可以對她說出一句話的故事。
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