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 如果。如果可以為她平息風聲的話。 靜留握著方向盤,不經意地這麼想。車裡很靜,風切聲很響。熬夜看日出趕結案的夏樹在副駕駛座上睡沉了,覆著靜留的風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衣領蹭上了鼻尖,像整個人想鑽進風衣裡似的。 擋風玻璃外的冬日是灰白色的,看上去和實際感覺起來一樣冷,彷彿每一個年末連假都理應這樣展開。 夏樹微微縮著身,熟睡的姿態幾乎陷進椅中,帶點無意識的傾身,彷彿試圖朝她靠攏。靜留朝副駕駛座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是伸手確認暖氣溫度。夏樹將她的風衣蓋得嚴嚴密密,然而車內其實不大冷,最少她的指尖還是暖的。 餘光覷見夏樹埋進她的風衣領間的模樣。安穩的寢息收斂在衣中,纖細的鼻尖隱沒在領內,留一截好看的輪廓在外頭。只要一眼,她就可以想起彼此鼻尖廝蹭,氣息溫柔地疊合在一起時所感受到的線條。 靜留重新將視線轉回擋風玻璃外。淺灰天色下,深灰的柏油路面延伸無際,她的MASERATI輕易地切開風,撥開車陣,向前,向前。剛上高速公路不久,名為京都的終點還很遙遠,但是靜留覺得那怎樣都無所謂。 如果可以為她平息風聲,如果可以給她一趟安穩的睡眠。如果可以這樣握著方向盤,維持靜默,偶爾瞥見她沉睡,看那細緻的鼻尖親暱而固執地埋進風衣的領與皺摺間。 當下那就是她的一切了。 偶爾,靜留會覺得自己豢養著一匹狼。 通常總是天氣極冷,冬日某些蒼白的時刻給她這種感覺。好比夏樹剛剛開門下車的瞬間。在車上被她搖醒、套上那件石色風衣時的表情明明還是惺忪的,推車開門,雙腳站定,凍人的空氣圍上來的剎那,便突然醒了,那雙銳利的眉直覺地蹙起,從不掩飾某種嚴峻凜冽的氣息,像隻身走在極北曠野的狼的神情。 拿著兩杯熱咖啡,靜留望著等在露臺上的背影,突然覺得想再肆無忌憚地多看一會兒。淡漠的冬景裡,那張英氣的臉龐是狼的神情,然而並不真正行走在極北的地域,就只是靜靜等在那兒;身上穿一件不屬於她的風衣,因而在挺拔的背影中加了些許柔軟的意緒。 最後她豢養的狼果然哪裡也沒有去,總是違背,卻又符合她期望地在最恰當的時機回過頭。然後有一隻手伸過來,接走咖啡。她們就這樣肩並著肩,倚在露臺邊,花時間慢條斯理地喝一杯熱咖啡。 「等一下換我開吧?」 「沒關係,我可以開完全程。妳最好再多睡一會兒。」 是嗎。靜留聽見夏樹這麼低低應了一聲,然後用有點慵懶的聲音喚她。她回頭,正好迎上一雙伸來的臂彎,將她整個人摟過去;低下眼睛,看慣的臉龐毫不顧忌地埋進她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