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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12月 25, 2016的文章

(舞-乙HiME)永夜、6

〈6〉   伏案執筆的空檔,靜留喝了點紅茶,將處理完畢的整疊文件挪到一旁的桌案上。 形成足以沒頭的高度,成疊紙張窸窣作響,移動翻閱時聲音重疊反覆,執務室裡靜得只剩這些,就成了考驗理性和耐心的聲響。 坐在不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作為和這個位置最接近的輔佐官,她很清楚這張辦公桌寬闊的桌面並非為了氣派,那或者可能會是其中一個不值一哂的原因,實情則是這樣的面積自有其需要。文件眨眼間就會淹滿桌面。 她專注、有序地翻閱各式書類,筆尖流利劃過紙張,偶爾傳回一點書寫時搔刮的手感。墨水滲入白淨的紙面,隨心所欲的勾勒上頭微微漾光,深海般的墨色正像這個位置的主人那頭長髮,和她的字跡擁有同等奪目的美。 紙束挪移,進入另一個議題,靜留停下筆,為了這個位置上從不欠缺的難題沉吟。位置的主人也常有這樣的反應,她總是告訴她別老是皺著眉,卻不曾說過,其實她皺著眉時那麼成熟好看。 視線從層疊交錯的紙張間探出去,找到桌上的相框。照片一直安安靜靜立在那裡。當時她們真的很年輕。 而她知道,就是這滿桌的文書信簡報告紀錄,經年累月,把彼此淬鍊成現在的面貌。然後是戰爭。這些永遠處理不完的問題質地鈍重粗糙,透過紙張捎到,一張一張儼然砂紙般,磨擦個幾次,很快就會把身心多餘而不必要的部分給去掉。 最初看到照片出現在夏樹桌上,一樣是睽違甚久的見面。她坐在這位置上,有關她的一切是完成形,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著自己是否依然被這孩子──被她(那凜然的英氣臉龐上沒有稚氣了)需要。 那時她站在這個位置後頭,從窗邊居高臨下俯瞰加爾德羅貝。她開了口,就像自己老是喜歡對她做的那樣,趁機調侃了夏樹一頓。臉皮那麼薄,後來總要自己別在學生面前糗她的學園長,居然會將學生時代一臉青澀的相片光明正大擱在輕易就看得見的辦公桌上。 「因為那讓我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坐在這個位置上。」 夏樹說。椅背發出一點輕響轉過來,那對清澈的蒼翠眼睛注視的不是照片,是她。日光從採光良好的落地窗外照進來,冰雪的銀水晶在她耳際冷冽乾淨地亮。 很多問題,都只指向這個解答。 她也一樣。 紙張翻動的聲音完全停了。靜留的指尖停在相框上。 靜留確實覺得,代替夏樹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這幾天裡,一切棘手的難題磨掉了幾個月來多餘的部分。把自己削整成適合忙碌的樣子,依然和彼此契合,需要時便乾脆地尋求對方。 她們終於又被無止境的問題打磨成了理想洗鍊的模樣,像自己耳際的水晶那樣盛放光芒。惟獨那麼微小的齟齬遺留在

(舞-乙HiME)永夜、5

〈5〉       於是許多方面都陷進這樣的一種狀態:好不容易離開一個迴圈,很快又進入下一次輪迴。   無謂的激辯與爭吵在空蕩的議事廳裡迴響,聲音本身和內容都讓人不耐。她想起同一時間代替自己坐在執務室裡的身影,不讓她來是對的。這幾天那雙深紅眼睛三不五時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工作時,休息時。甚至,她們上床時。   捆著繃帶的手握住議事槌,望著掛鐘,夏樹在心中倒數。抓到最準確的時機,猛然一砸,以浪費更多時間(還有她的痛楚)作為代價,換來短暫的安寧。   十五分鐘的休庭時間,她慣例端了杯紅茶,坐在休息室的一隅。動了動震得發麻的手指,掌心的抽痛已經不像議事槌落下的瞬間那麼厲害,她閉上眼睛,就著杯緣漫不經心地含了一口紅茶,結果燙得她皺起眉心。溫度味道都不對。   大概是天冷,水燒得久了些。今天從一早起就沒有陽光。   最像樣的味道在執務室。她深深吁氣,戰戰兢兢注意著溫度,仔細地抿著喝。天氣冷歸冷,她沒有什麼等一杯紅茶降到適溫的餘裕。   靴跟敲在地毯上。原本風風火火的腳步也被壓成了沉悶低斂的聲音。   「喂,夏樹。」那呼喚讓她想,就這十五分鐘,不能放她一個人嗎。她睜開冰綠眼睛,看見符合預期的人選一貫威風凜凜的神采,遙挺直脊背,就環胸站在她面前。   「怎麼回事?今天也就妳一個?」 「畢竟是這種時候。學園的工作只能讓靜留代理。」   夏樹試圖以淡然的回應中止對話。只一個問題,很多地方就隱然抽痛起來,她銳利好看的眉攏得更緊。   「可以想像妳們都忙得天昏地暗,但妳不覺得那傢伙最近整個人不太對?」 「────」   當然知道。她沒有出聲,然而遙猛然瞇起眼睛的反應讓她明白,自己的眼神背離意志,無言也說出了答案。   「算了,用不著等妳們開口也知道原因。那傢伙說妳們雙方都隻字未提,可又不是閉上眼看不見了事情就沒有發生過。拜託,別把默契用在這種地方。我知道妳不好受,但妳對靜留經歷過的不聞不問,那是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都不是。」啜了口紅茶,夏樹說。唇間的感觸溫熱而水潤,她想起最近與她的每一個吻。   「──對我來說,她仍然是她。」   靜留仍然是靜留。依然是她,輕易地就超越了自己所擁有的全部,所以為之著迷;所以痛苦。   「……妳們兩個,真的無藥可醫。」遙別過頭,最終放棄似地扔下這句話。又是沉悶地被地毯給抑制的腳步聲,夏樹目送那背影,聽見她說:「我知道裡頭廢話很多,但妳那敲法,

(舞-乙HiME)永夜、4

〈4〉       掩上浴室的門,將她通電話的聲音阻絕在外。在傾注的熱水下,靜留閉上眼睛,用最容易的方式溜進深沉無光的領域。   有時,靜留覺得比起明亮,她們更由衷渴望,發自內心熟悉的是影底。當然,她們習慣眾目與日光,嫻熟於所有輝煌的期待。然而總是在視線的焦點以外,無光的場所,夜晚、影底,每一個闔起雙目滑入黑暗的時刻,世界只剩彼此。   靜留就這麼閉著眼,繼續讓自己一心一意地向下,沉入影底。無關熱水的沖洗,她輕輕撫著唇,指尖還留著彼此的擁吻被那通電話打斷前的溫度與觸感。她想起熱切的唇與舌尖不情不願離開的瞬間,削瘦的臂彎伸出去,勾到電話以前,英挺細緻的眉眼就離她咫尺之遙。   她不想追究那通時機點絕佳的電話來自何方。太正好了,令人生氣,結果反倒想笑。夏樹撈起話筒時,她低低笑著,自顧自溜出那副臂彎嚴密的擁抱,無聲地說:「我先去洗個澡。」   手裡握著話筒,那雙冰綠眼眸一路看著她走進浴室,肆無忌憚,目不轉睛。   不存在的灼熱注視讓靜留睜開眼睛,光線和熱水一起刺進眼底。她撥開沾在額上的瀏海,發現那是為了拂拭某些重疊的記憶。那些記憶的質感沉澱黏著,以致她最近總為了這個理由進浴室。   不知道那通不識趣的電話結束沒有。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踏出浴室時,人已經不在了(可以想見是眉頭皺得死緊離開的)。不如說,這樣的前例沒有少過。   沒頭於舒適的洗浴間,靜留決定再給自己與她一段時間。   水聲停止後,除了自己拭乾身體,套上浴袍的窸窣微響以外,並沒有其他聲音。她在水潤的亞麻色長髮上披上乾爽的毛巾,扭轉門把,發現光線從浴室的門縫一路透出去,映亮薄暗的地面。   房內的主燈已經熄了,只留著床畔一盞透著柔黃光線的立燈。   回來時已經先她一步洗好澡的夏樹顯然是講完了電話。坐在桌邊,同樣套著浴袍,整個人意懶地陷在椅內,好整以暇地交疊著修長漂亮的腿。視線先捉到了那截白皙優雅的踝線,靜留為各種理由瞇起了深紅眼睛。   另一個理由是那隻無傷的左手正端著一只玻璃杯,修長指頭拈在杯緣,冰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以休日前夕而言,某種意味上最悅耳動聽的聲音。   「要嗎?」抿了口威士忌,以視線指了指桌上的空杯。   「……都抱怨那隻手好得慢了,還不收斂一點。」靜留關了浴室的燈,慢條斯理地摩娑著水光瀲灩的亞麻長髮,白皙趾尖不忘趿起室內拖鞋,走向她等待的桌畔。   「以二月天來說,這陣子確實比較冷一些。再說──」

(舞-乙HiME)永夜、3(R-18)

〈3〉   熄了執務室的燈,穿過薄暗,走一段微明的夜路,朝另一個點起燈的處所去。   才回到房間,門把扭轉的聲音捉住靜留的注意力。先被她趕回來休息的學園長正好套著浴袍走出浴室,鴉藍長髮上覆著毛巾,只能用左手按好,髮梢還在自顧自地漉漉滴水,銳利英氣的眉宇間有著氣空力盡的狼狽。   靜留很快看出原因來自她小心翼翼地護著的那隻右手。捆著繃帶的慣用手手心實在是個太恰好的位置,並不是什麼對生活會造成嚴重支障的傷,但已十分足以讓人連洗個澡都左支右絀,往哪裡擺都不對。   她迎上前,接過毛巾,熟練地攬起那頭長髮,催人在床邊坐下。   「可以等我回來啊。」   她苦笑著,聽見夏樹疲倦的嘆氣。披散在白淨的毛巾裡頭,鴉藍的髮濡羽般靜靜光亮。   細心地花上一點時間將那頭長髮擦乾、吹整完畢,依夏樹的習慣分了邊,最後,纖細的指頭無聲溜進髮間,將頰畔的髮撩到耳後收好。指尖輕盈穿梭過瀲灩的髮,沿著她耳後細緻的曲線往下,落進夏樹溫熱的手間。   靜留挪動指尖。最初是緻密的手感,很快有微熱、濕潤的氣息追上來。吻落在掌心裡,隱約的癢意搔動神經,夏樹鬆開她的手,完好的左臂一把摟過她的腰。靜留低下頭,冰綠眼睛仰望著她。   她最近不太笑。靜留俯身,儘管近來呈現的線條總是有點緊繃,那唇依舊柔軟。湊在她頰畔的手順著頷緣精巧的線條游走,靜留輕輕握住夏樹的下頷,依她指間的動作張開嘴的同時,夏樹始終安坐的膝介入,將靜留準確地拐倒到自己腿上。   穿過齒列,勾到對方的舌尖。撩亂的氣息間,忘我的手心覆上頰來。粗糙的觸感,層層疊疊的繃帶下,藥水與鮮血的氣味。   靜留小心地托住那隻手。間續的水音與哼唧慵懶而耽溺,衣料摩娑的微響響起。腰後的結鬆了,軟軟地掛在夏樹左手上。   換氣的空檔,柔軟的鼻尖輾轉廝磨了一會,在輕喘裡離開。解了她身後的結,攀上脊背的手傾注氣力,讓彼此倒向床間,影子疊上她纖細頎長的身軀,深吻洶湧地淹過來,她圈住夏樹的頸,稍微支起身,讓那隻執拗的手在自己背後尋找襯衣的拉鍊,她的腿不意碰上夏樹的膝窩,溫度熨得發燙。   「等妳回來……老是會變成這樣……」   隔著浴袍,她慢條斯理地勾勒出夏樹洗練的線條,探到腰間,解開浴袍上的結。遲來的回應從頸子一帶和她的低喘一齊傳來。   靜留輕聲笑了,儂軟的聲音還來不及落定,伴隨驟然竄過全身的猛烈震慄轉為呻吟。來自頸側的吮咬精準地喚醒身體,留下微痛與印記,又總能在翌日被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