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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12月 10, 2017的文章

Actually it's an old-fashioned fairy tale, they said. 11

〈11〉 往後回想起來,她總覺得那是偶然,也不是偶然。 就像第一次的邀約,難得雙雙在辦公室留到那麼晚。幾乎同時下班是偶然;乾脆一起邀對方去吃晚飯的念頭是短短一瞬間,極其心血來潮的偶然;想看那麼乾淨優雅的一個人坐在狹窄而懷舊的居酒屋裡會是什麼樣的風情,到頭來還真的只能推門走進居酒屋是偶然;想小酌一杯,意外知道對方開車通勤是偶然。而對方不拒絕她── 大概也不是偶然吧。不動聲色地這麼想著,總之仍照例先來口生啤酒後,朵蕾米擱下玻璃杯,鬆開領帶和襯衫領口的第一顆鈕釦,接著將手伸向袖口,同樣鬆了鈕釦,捲起衣袖,這才伸了個懶腰,彷彿儀式的結束。 「呼,值完班還是這樣來上一杯最棒啦。」 對座那雙紅瞳安靜地看了她一眼,又安靜地低下去,回到手邊,暈黃的燈色照得那頭白髮漾著一抹暖金色的微芒。不只那對眼睛,那雙手也是安靜的,在充斥著各式聲響的小店裡有種莫名的舒適和自得,抽起面紙,不疾不徐地將筷碟盤皿抹過一次。 「我以為,值完班後普遍的第一時間反應是想立刻回家倒頭爆睡,而不是約下班的同事出來吃晚餐。」 原先只是偶然,但那雙骨感的手每回將手邊能及的東西抹乾淨的模樣,她不知不覺也看得很慣了。或者應該換個更精準的說法是,她看得非常著迷。截至今天下班為止已經連續工作了三十二小時,朵蕾米認為自己現在的眼神看起來倘若十分顛倒也是很合理的,再更顛倒一些大概也沒有關係,於是她瞇起了紺色的眼睛。 「雖然計入值班的工時看起來的確不太科學,不過平心而論,我喜歡這工作。」 「……大概感覺得出來。」 挾著一桌半是正餐,半是下酒用途(雖然其中一人果然還是不喝)的菜,朵蕾米正嚼著烤雞串的同時,聽見對座的探女啜了口麥茶──禁酒精與去咖啡因以後所剩無多的選擇也成了慣例──擱下玻璃杯。掌握在修長的指間裡,那筷尖少見地透出了一點思索的樣子,她聽見向來淡然的白鷺挾著一抹淺笑,說: 「工作的時候,妳看上去和個病人沒什麼兩樣。」 這麼說大概不是很恰當。那像是一種狂熱,然而和純粹的工作狂似乎又有哪裡不一樣。白鷺這麼說完,手裡的筷尖才終於又動作起來。朵蕾米把手伸向啤酒杯,慢條斯理地喝著啤酒,然後把頭略略一傾。 「這麼說來,我好像沒問過吧。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妳為什麼會選身心精神科?」 筷尖輕描淡寫地挑掉一夜干的魚刺,操著筷的那隻手怎麼看都足夠優雅而精巧,能夠賦予她夠多選擇。但事實就是,她如今是個身心科的主治醫師,自己的同事,在工作結束後一

Actually it's an old-fashioned fairy tale, they said. 10

〈10〉 ──說不定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 發現自己伸向菜單的手彷彿在指尖的帶領下背離自主意志,正微幅顫抖的時候,稀神探女第一時間無預警地浮現了這個感想。她沒有刻意要遮掩的意思,不過對座同樣翻著菜單的身影並未察覺這點。她將菜單抽到自己面前,想起自己下午在辦公室不經意碰見的場面。 結束上午的門診與午飯,忙到一個段落,她端著沖好的咖啡,開門走進辦公室的時刻大概是兩點半左右。晨會後就沒再看到人影的朵蕾米已經回到位置上,聽見開門的聲響,那對紺色眼睛轉過來望了她一眼,逼人的鬼氣這才終於收斂了點。 「怎麼了嗎?」經過她桌旁,被紙張淹沒的桌前擱著便利商店的咖啡紙杯。 那樣的臉色以她來說十分罕見,那個大概來自院內便利商店的咖啡紙杯就更是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讓手裡的馬克杯歸回原位,期間朵蕾米沒有立刻回答,取而代之,打破辦公室靜謐的是極其瑣屑的「嘶」地一聲輕響,她轉動椅背,從書架後方探出臉,正好目睹朵蕾米乾脆地將糖包一點不留傾進紙杯杯底的瞬間。 「噢,其實也沒什麼。門診已經忙得亂七八糟了……」 她啜了口咖啡。朵蕾米這麼念著,然後又是「嘶」地一聲輕響,紅瞳映出醫師袍的兩支袖子俐落撕開第二包糖包,唰──地,又是一點不留、乾乾淨淨,全部進了杯底。然後朵蕾米的右手搭上攪拌棒,她覺得自己彷彿都能想像,或者其實真的就是聽見了,杯底沉澱的那些砂糖被攪拌棒拌得沙沙作響,而對方就在這當中開口: 「病房那邊又出了點問題,忙到剛剛才解決。沒時間吃飯了,索性拐到便利商店去買杯紅茶拿鐵擋一擋,結果親切的店員將我認成剛進來實習的學生──最好是,我看起來像嗎?」 語畢,難得一臉不愉快的朵蕾米.蘇伊特醫師想也不想,仰頭灌了一口怎麼想都超越了普通人的認知──最少也超越了她的認知。她很認真地懷疑,那樣的比例,不會過飽和嗎?──的超含糖飲料,長長吁了口氣。 「那種喝法沒有問題嗎……」 她從頭到尾只能傻眼地端著馬克杯,眨也不眨地睜著剔透的、一點睏意也沒有的紅眸(應該說有的話也會瞬間清醒),目不轉睛看著朵蕾米將那杯過飽和紅茶拿鐵放回桌面上。她覺得自己到頭來僅有皺皺細緻的眉宇,沒有不由自主地臉頰抽搐,已然算是非常有禮貌的反應了。 當時她完全沒有想到,大概經過短短七個小時後,這回換朵蕾米用一模一樣的眼神看她了。 「呃,我說,妳的手沒有問題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菜單裡抬起了頭,暈黃的燈下,那雙紺色眼睛同樣眨也不眨地睜著,漾著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