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稀神醫師欠了點幽默感。 忘記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反正她收過這樣的評價。甚至不必看作評價,單純當成平淡、客觀的直述句,她也覺得這句話是對的。作為醫師(或不作為醫師亦然),她欠了點幽默感,當然還欠了一些其他東西,不過,總之這個當下大概就是欠了那麼一點幽默感。 所以她不過愚人節。可能過不起愚人節。或者說,追根究柢她認為,在醫院這個場所實在不適合過愚人節。 然而,為什麼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而心不在焉地吃著門診結束後稍顯遲來的午飯;對座傳來吸麵的聲響,她喝著味噌湯,午後的一切預定好像都變得非常朦朧。四月一日。為了迎向新階段,年年總有諸多實習生、研修醫師、轉職的同業選擇推開這間醫院的大門,這時節院裡從不乏新面孔。但今年新中有舊。 新中有舊。那舊面識就穿著白袍,胸前口袋確確實實別著識別證,在用餐尖峰時段過後的餐廳裡,和她挾著一張不大不小的方桌,一起吃午餐。春日的午間時分,陽光清朗,照明正亮,人潮疏落得恰到好處,櫻花已經凋得差不多,窗外是新綠的色澤。 一切都很新。才顯得舊的有多突兀,簡直不能更像愚人節玩笑。 「老實說,早上第一次進辦公室的時候,我挺訝異的。」 「彼此彼此。」 其實她的衝擊大概早一些,發生在放完年假,回到工作崗位後不久,科內就貼出了人事令。她記得當時自己駐足在佈告欄前,將人事令上的那個名字反覆再三的詫然;只是那樣的詫然在今早開門進辦公室,發現名字的主人就在靠辦公室入門的那側、自己的對座上整理家當時,便顯得非常微不足道了。 ──該說好久不見嗎?稀神醫師。 對方這麼說的時候她正好將手套進醫師袍的袖裡。她挑了挑眉,在那雙紺色眼睛興味盎然的注視下攏好醫師袍的衣襟,淡淡地回答:她以為當前更重要的,是往後天天都將見面這件事。 她沒多久就出了辦公室,並不因為閃避,只因為這種日子單純地忙。開完晨會,巡過房,結束上午的門診,再度推門踏進辦公室時已是午後一點多。不知道是不是把她離開前那句話放在心裡,案前的身影停下敲鍵盤的手,自螢幕前抬起頭,問道:「不介意的話,一起去吃個午飯如何?」 靈巧地以筷尖挑開魚刺,她將鹽烤鯖魚送進口中。一只白袍的袖子整齊地襯著薄花色的襯衫袖口伸進視野裡,端起茶杯,片刻後她聽見朵蕾米.蘇伊特說:「嗯,看來是我當時多嘴了。妳看起來很好。」 「……對一名身心科醫師來說,這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