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

發表文章

目前顯示的是 1月 21, 2018的文章

Actually it's an old-fashioned fairy tale, they said. 18(R-18)

〈18〉 她覺得自己有什麼理由這麼氣;同時,她覺得自己有什麼理由不這麼氣。 什麼都不對。筆記型電腦螢幕發出的無機質冷白光芒;為指導的學生修改到一半的論文;縱使戴著藍光眼鏡依舊酸澀,血絲滿布的眼睛;擱在手邊,沒送出任何回應,螢幕已自顧自暗去的手機;手機休眠前映入眼簾的最後一條訊息(又是抱歉但大概也只能是抱歉);訊息後小小的「已讀」…… 不讀,不讓那「已讀」的字樣出現,就會是對的嗎?她不知道。已經連睡前窩居慣的寬敞書房都令她覺得不對了,天氣太冷,空調的暖房效益闕如,煤油暖爐爐心的蒼藍火焰飄渺地搖曳著,她縮起肩,葡萄紅格紋的毛料和身上的針織衫輕輕摩娑,結果先因為靜電竄出啪哩微響。她的指尖一跳,但到頭來還是將身上轉用作披肩的圍巾攏得更牢了些。 敲打鍵盤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的,被手機在堅硬的木質桌面上震動的聲音打斷。她抄起手機瞄了一眼,不接也不掛,當場又放回去任它繼續響。那股震動總感覺比平時持續得要久,幾乎可以感覺到固執的味道,瞬間又讓她的毛躁感飆升。今天一大早辦公室的門開啟時亦然,那雙留紺色的眼睛與她同樣滿是血絲,無精打采也得強撐,道早的聲音微弱幾近瀕死。 震動停了,過了一陣子也沒有再響。她摘下眼鏡,闔眼揉了揉眉心。螢幕上的時間早就過了十一點,夜已經很晚,重新將眼鏡架回鼻樑上後,簡短的訊息跳了出來:「別太晚睡,晚安。」 隔天早上,在辦公室裡對上眼,深紅與留紺色的兩雙眼睛依舊爬滿血絲,還多了淺淺的黑眼圈。 到頭來誰也沒有開口,她們先後進了會議室,裡頭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昨天晨會前依稀曾聽見同僚消遣朵蕾米「明明是看睡眠門診的結果自己失眠嗎」,她也接收到了明白地想探問當晚後續的好奇視線,目睹她們今早的神情後,至此統統識趣地不再試圖過問。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我們當時就說好不在這種場合談。」 晨會結束後,她聽見身後有跟鞋的聲音噠噠噠地追上來。嬌小的身影快步追到她身側,壓低聲音這麼說。她瞄了肩側一眼,不假思索搬出剛交往時彼此議定的約束,那張稚氣的臉龐毫不遮掩地露出碰了一鼻子灰的表情。她不知道到底誰比較失落,牆上的鐘不讓她們有時間去想,挾著板夾朝診間走時,她只覺得諷刺:自己都搞不定了,還想搞定病人嗎。 ──抑或是,她自己正是那個最棘手的病人。 已經連續兩晚幾近無眠,看診的空檔,咖啡消耗得比水還驚人,但她對味道沒有什麼記憶,名符其實地喝咖啡像在喝水。得以入睡的基準到底是什麼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