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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9月 22, 2024的文章

藍圖

瀧奈開門時幾乎以為雨會淹進屋內。 「好大的雨。」 「對吧。」 千束不囉嗦地迅速閃進門內,瀧奈重新將門帶上鎖好,把淅瀝作響的雨聲和幾乎要侵吞入門的夜雨阻絕在門外。濕意總歸還是一路氾濫了進來,主要來自千束手裡那把正漉漉滴水的傘,以及千束本人,一隻手拎著傘,另一隻手拂開溼答答地黏在頰畔的白金髮絲的樣子看上去似乎有些無措。 「抱歉,瀧奈,這時間還打電話吵醒妳。」 「沒關係。等我一下,還有,傘架在門上。」 現在時間凌晨三點二十四分。不過方才開門的瞬間瀧奈就已經明白結束任務的千束為什麼選擇撥電話給她;雨大成這樣,傘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換作是她也不想在淋成落湯雞以後還得在這種惡劣的天候裡多開一段路回家,哪怕車程只有二十分鐘不到也一樣。 她很快轉身從浴室裡撈出乾爽的浴巾,朝那顆白金腦袋兜頭罩下。千束隨口道謝,脫了沙漠靴,接過浴巾。瀧奈在千束被雨濡濕的白髮上依稀嗅到硝煙的味道。 「再說,之前不是都給妳備份鑰匙了嗎?我不介意千束直接過來。」 「不,再怎麼樣凌晨三點多無預警突襲別人家實在有點……而且怎麼想都覺得瀧奈誤以為是夜襲的話絕對會開槍的吧!應該說是我我也會開槍啊!」 「反正妳也躲得過啊?」 「我覺得問題不在這裡。」 瀧奈有時候真的不太能懂千束,具體來說是搞不懂千束為什麼常常對彼此有雙重標準。當初從宮古島回來,要她直接把藏身處的備份鑰匙留在手邊的時候明明對她說隨時想來就來,不必事先聯絡也沒關係;換成自己有她住處的備份鑰匙時,卻又異常規矩地寧可在凌晨三點撥電話給她,問自己能不能現在過去。 但瀧奈直覺和千束爭論這種事沒有意義,應該說這也不是現在她們的最優先事項。現在她們的最優先事項應該是盡快讓千束換下淋濕的衣物,去沖個熱水澡,然後睡覺。她們明天在LycoReco都還有班。 「千束?動作不快點的話會感冒的喔。」 也不是第一次到她住處來了,脫了鞋的千束不曉得為什麼還在玄關邊磨磨蹭蹭。原先手都已經搭到房間門把上的瀧奈回過頭,聽見還在努力忙著收乾自己的千束在浴巾底下模糊地咕噥「啊~等我一下,不擦乾一點會滴得地上到處都是……」,這種時候她果然還是懶得跟千束囉嗦,她伸出手,一把揪住千束的風衣前襟,直接把人拽進了房間裡。 「地板我等等擦就好,總之,快去洗澡。」 說完,瀧奈已經站到衣櫃前,翻出千束的毛巾和換洗衣物。大概也知道這種狀態下爭不贏她,披著浴巾的千束口頭碎念著「想睡的話就去睡,不用等我洗好澡」,乖

預感

1 錦木千束肯定不得好死。 當事人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預感,甚至也不認為這會是什麼祕密。事到如今千束懷疑這預感起碼在自己幼稚得甚至還不很明白「不得好死」具體究竟是什麼意思的年紀就已經在心底的角落扎了根,畢竟發作的痛楚從小陪伴她長大,身邊的人也都看在眼裡,她覺得自己會湧現這種念頭是理所當然的。只是客觀的歸結,談不上什麼對生命的輕賤。 「……總覺得啊,我大概不會死得太輕鬆吧。」 單純出於這樣的心情,她曾有一次用「今天天氣真好」的語氣隨口這麼說,儘管當時倒映在眼底的是DA醫務室熟悉而無比殺風景的天花板。當時快滿七歲的她幾乎已經進入訓練所和醫務室兩點一線的狀態,差不多連風希夜間磨牙的聲音都要開始讓她感到懷念。躺在病床上和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蠢這兩件事並不衝突,但在千束勾起嘴角以前,有東西闖進她的視野,下一秒還在接受供氧的她連人帶著身上一堆管線從床上被揪起來,風希氣得像要發瘋的扭曲臉龐瞬間在眼前無限放大,千束心臟一緊,一瞬間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因為心臟病還是風希才喘不過氣。 風希很快被察覺動靜的大人們拉開,帶了出去。千束一個人盯著重歸完整的天花板,純粹感到不明白。她再度和風希在寢室門口碰頭已經又足足隔了一天,她被放出醫務室,風希則是被放出悔過室。 「妳以為是誰的錯啊。」 「但妳那個時候真的把我從床上拎起來了欸?心臟感覺漏跳更多拍了。」 千束這回同樣沒漏看風希額上炸出青筋的那瞬間,原以為風希又要不明所以地暴怒,可下一秒對方只是無力地垂下肩,長長地嘆了口氣。 「喂,千束。」 「嗯?」 「妳心裡怎麼想我管不著,但是,那種話不要隨便對著人說。」 若是平常,千束絕對會跟風希唱反調。可不知怎地,當晚她躺在寢室裡,再度聽著風希響亮的磨牙聲,唯獨將這件事答應了下來,乖乖照著風希說的做。 自那天以來,千束就不曾再跟任何人提過。 2 錦木千束肯定不得好死。 千束果然還是覺得有這種念頭不是她的錯。可望但大概不可及的七歲生日慢慢接近,她仰望醫務室天花板的日子越來越多,踏上訓練場的日子越來越少,有陣子甚至連槍柄的觸感好像都開始淡忘,因為那時她已經連普通行走都不太能負荷,更常握著的是電動輪椅的搖桿。 所以,當老師和救世主先生在她面前開啟那只裝有人工心臟的皮箱時,說實話她有點茫然。有那麼一瞬間,她遲疑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向眼前的兩個人坦白,話語甚至一度湧到了嘴邊,可她想起風希的交代,最後是某種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