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溽夏的夜晚,瀧奈最終的歸著點是千束房間內的床緣。 熨斗偶爾噴出蒸氣的聲音挾在冷氣穩定運作的輕微低響當中,瀧奈坐在床緣,鳶紫眼睛無意識地追著千束的手動作。瀧奈一直知道那是雙靈巧的手,而那雙靈巧的手如今正拿著熨斗,一點一點,仔細地、慢慢地將那襲首席Lycoris制服的白襯衫熨得整整齊齊,潔白直挺。 「不是都要上繳回去了嗎?」 瀧奈不經意地問。雖然換作是她大概也會做一樣的事。緋紅眼睛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襯衫的折線上,千束並沒有因為她的問題停下手,似乎只有那張側臉短暫地、微乎其微地,幾乎令她以為是錯覺地閃現了些微耽溺的神情,瀧奈甚至不確定自己的捕捉是不是正確。 隔了一會兒,千束將熨好的襯衫掛上衣架,回答:「所以是最後了嘛。」 「明明以往老是脫了就隨手亂丟也不管會皺?」 千束沒有回嘴,只是露出確實被戳中痛處的苦笑。瀧奈看著那雙手又撈起一件襯衫,指頭逐一攤平折線,細心熨上熨斗的樣子從容而平靜,意外地似乎嫻熟於整理。她不期然地想起千束當時從病房不告而別以後,從店長那裡收到備用鑰匙,第一次一個人造訪這裡的時候。整個家收拾得乾乾淨淨,就和那雙手熨過的襯衫一樣整齊妥貼,幾乎讓瀧奈懷疑起自己為什麼站在這裡。 千束說過,明天是上繳制服的最後期限,執照效期則到今天午夜。瀧奈現在或許不那麼懷疑自己為什麼坐在這裡了,就連將千束借放在自己那兒的制服送來時千束肯定會順便要她留下過夜都已經猜到;取代了懷疑的是理解,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更懂千束了點。這個人每當面臨結束的時候,其實會把東西好好整理過一遍。 瀧奈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該生氣,或者該難過。她只曉得意識到千束這個習慣讓她有些難以呼吸,原先只是想試著吁氣,回過神來,呼吸已經變成了拋給千束的問題。 「要我幫忙嗎?」 「嗯?噢,沒關係啦。反正就當是一種餞別……十一年呢。」 千束靜靜地笑了。「十一年」這幾個字說得特別輕,聽上去幾近溫柔;但以一身隨意的背心短褲居家打扮熨整制服的樣子卻又俐落果斷。 「……千束看起來倒是不怎麼留戀的樣子。」 「嗯──我想應該沒有那回事喔?之前跟妳說過吧,第一次穿上這件制服的時候,我也很開心啊。只是……」 「只是?」 「這件制服,偶爾也有讓我感到窒息的時候。」 明明那個時候三不五時就已經因為發作感到呼吸困難了說。掛好另一件熨平的襯衫,將紅豔的首席制服外衣攤到燙衣板上,千束有些自嘲地這麼說。 瀧奈想起自己唯一看過的那張千束兒時穿著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