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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2月 28, 2021的文章

Far Away

這回她選擇不將背影留給她。 有時,艾莉絲也會覺得自己離開的樣子是不是太過灑脫了。每一次出發前,母親在家門口給予她的擁抱多少總給她這種感覺。她會回覆母親一個深深的擁抱,依舊拉著行李箱,乾脆地坐上停在家門的計程車,隔著車窗,用最瀟灑的笑容和動作揮一揮手,就回頭那麼一次。 終於掏出手機,隨手拍了張相片,再添上一些訊息給蒂法,已然是她在機場候機室裡溫吞地喝著拿鐵,等候登機時的事了。訊息的回覆來得很快,她曉得蒂法必然記掛著,她早早就將出發的時間告訴了那孩子。回覆的內容也很簡潔,只是要她一切小心。 螢幕上游移的纖長指尖稍微猶豫了一下,最後沒有撥出電話。她給蒂法的答覆是,她會的。 她會的。艾莉絲.蓋恩斯巴勒沒有什麼不能答應蒂法.洛克哈特的。出發前最後一次到第七天堂去過的那一晚,激情時比平時都要激情,平靜時也比平時都要平靜,那孩子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裡,鳶紅眼睛凝視著她,只說:「落地後給我一通電話。什麼時候我都接。」 她會的。她當然會。所以不是現在。艾莉絲熄了手機螢幕,又喝了口拿鐵。 她想,這樣對彼此都好些。她對天空所擁有的複雜情結,蒂法也是知道的。她將視線轉向落地窗外,天氣晴朗,幾近無雲,青空蔚藍鮮明得完全不遜她那雙漂亮剔透的祖母綠眼睛,無比適合飛行的天氣。只是,無論那將是一趟再怎麼平穩順遂的飛行,那片多年前用這方式帶走了親生父母親的天空依然蔚藍,依然遙遠,再怎麼接近其實也無法接近,彷彿和一切都無涉,美得令人生厭。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確認那種遙遠,她在飛行的途中,怎麼樣就是無法闔眼。 艾莉絲已記不得她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事實的,總之老早就習慣了,身畔的波士頓包裡穩妥放入了針對這種情況的對策:一、兩本部頭稍微大一點但不致太難帶的小說,平板當然也是不可欠的。隨意閱讀,看個幾部電影,或處理一下無關緊要的設計稿,漫長的飛行時間眨個眼也就過去了,至多是在她真正眨眼的時候留下一定程度的酸澀和疲倦給她而已。 這樣的酸澀和疲倦,往往會在她落地後走出機艙、踏上空橋,呼吸到清新凜冽的空氣時,被推到身心最角落的地帶凍起來。不時甚至會有雪的氣息。二月中下旬的極北之地,春天的腳步還在非常遙遠的他方。在這裡,寒意恐怕還比她要再鮮明一些,每年只有這個時候,幾乎忘卻了寒冷的她會在故鄉嚴峻的空氣裡老實地縮起纖細的頸──縱使都好好地給風衣加上羊毛內裡了──把甚至凍得有些紅的鼻尖繼續往圍巾湊。 辦妥入境手續,領到行李,去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