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檻 自微睡裡醒來,隱蔽在窗簾外的晨昏仍然相同。 雨聲由遠而近,彷彿那是甦醒過來的過程。模糊地意識到雨依然持續著,初醒的嘆息間毫不掩飾心底的煩躁感,夏樹撥開微亂的鴉藍色長髮,輕輕翻了個身。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然而伸過去的手仍然能察覺溫度。 她重新閉上惺忪的眼睛,猶豫著應不應當醒來。慵懶的思索間,空氣裡曖昧糾纏的香氣持續著。 「這麼快就醒了?」 「……我睡了多久?」 聽見聲音──那聲音比平時都要低,然而是她喜歡的,在深深擁抱過彼此以後,某些情緒仍未完全退卻的聲音──夏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身邊空著的床位已舒服地下陷了,視野讓白淨的色彩佔據,緩慢地恢復清晰的過程裡,慢慢勾勒成優雅的,纖細,又總帶著一點煽情意味的線條。 「大概才半小時不到。」 坐到她身側的靜留這麼說。想來是隨意套上了浴袍,她仍慢條斯理地以目光描摹著靜留的腰線時,那雙手像是察覺了什麼似地伸過來,輕輕地撥開幾綹鴉藍色的髮。她看著自己的髮披在枕間,在略顯昏暗的房間裡仍然隱約漾著濡羽般的光,不耐地皺眉;靜留溫柔的指同時安撫似地沒入她髮間,輕緩地摩娑著。 「真是的,這雨到底下夠了沒啊……」 自己的安撫意外地似乎起不了多大作用,靜留盯著那雙固執地生著悶氣的碧綠眼睛,有些莫可奈何地笑了。指尖從髮間迤邐到夏樹的頰畔,她將那張好看的臉順勢轉向自己,俯身在夏樹的額間一吻。 「可惜的是,看起來沒有要停的意思。恐怕會下上整日吧。」 「──很好,我記住了,倫敦真是個鬼地方。」 只是,會鬧脾氣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呢。靜留悄悄地想。畢竟從來就是討厭雨天的人,只是這次難得有空,說什麼也要陪她來倫敦出差;結果抵達後鎮日是雨,好不容易雙方得閒的假日也因大雨困在旅館裡。 原本計劃好在工作之餘趁隙出去走走,現在全脫了勾,夏樹的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早上一醒,兩人在旅館的咖啡廳消磨到近午時分,眼見雨停無望,她也只能不動聲色拋出一句:「回房間吧。」 結果房門才關上,那孩子一把抱住自己,意識過來時早已交換著深吻被按倒在床上。 「不出門也沒關係,不多藉機睡一點?妳最近好忙。」 靜留說。所以,其實她對這場雨是持平的,有那麼點厭煩,也有那麼點高興。出發前一陣子,她理所當然地忙;夏樹為了調整自己的行程,也趕著早早把手邊的案結束了。回過神來已有一段時間不曾這樣無所事事,只是全心全意等著對方佔據自己。 「那妳呢,親愛的執行長?時差沒問題了?」 靜留聞言,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