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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顯示的是 1月 8, 2017的文章

(舞-乙HiME)Stand By Me、6

〈6〉   視線是有溫度的。熨在肌膚上,暖得幾乎叫人微微生疼,讓人想起她的眸色。 換上一襲冰藍色的禮裝,蹬著長靴,那靴跟叩在大紅地毯上的聲響,聽起來也有一點她的味道了。夏樹挺直背脊,將視線固定在一直線延伸的紅毯前方,她知道自己只要再走上臺前寥寥的幾段階梯,終將抵達。 在她的凝望裡。 現在,換她身上雲集靈廟裡所有人的目光,一步一步走過靜留曾走過的路。登上臺階時,她看不見,但完全可以想像,可以感覺,那雙眼睛目不轉睛、眨也不眨地陪伴她一階、一階往上,去到真祖大人的面前。 她抬頭仰望她,她則抬頭仰望真祖大人的肖像。那慈愛的面容今日也在早春的陽光中清朗地亮。 身分換了,她站得比去年要近一些。將手貼上心口的時候她發現,真祖大人的眼神和微笑裡也許不單只是慈愛。此時此地,她在祂面前,的確感知到某種理解的諦觀與包容,於是她明白了自己為什麼站在這裡。 那個時候,她也在真祖大人的目光裡感覺到了什麼嗎? 夏樹深吸一口氣,開始宣讀誓詞。她聽見自己低沉的聲音在靈廟裡悠悠迴盪,專注、虔敬,或者臺下的她會另外聽出自己語氣中的感激,以及微乎其微的疲憊。其實眾目睽睽之下,這比想像中困難,想起去年此時她的聲音與身影,她不由得認為自己果然還是不及她。 然而她是下定了決心的。莊嚴的宣誓好好地結束了,惟獨聲音因緊繃而略顯喑啞。 她無從得知,那在旁人耳中聽起來是她經過淬煉,身心完整地打磨過的證明。對她而言,宣誓結束意味著她的到達,容許自己停步。如今她終於擁有回過身去的權利,微微欠身,向所有前來觀禮的人致意。 盛大的掌聲裡,她沒有猶豫,循著熨在肌膚上的視線筆直望去。她原以為或許會有些遙遠,但事實上意外地近。就在最前方,離階畔咫尺之遙的位置,那雙深紅眼睛和她無數次的想像終於完美重疊,燃燒般的眸色,目光流轉瀲灩的方式和她的記憶如出一轍。 夏樹聽不見全場的鼓譟。只有靜留無聲的唇語確實成為聲音。 「恭喜妳,夏樹。」 她說,然後那唇慣例彎成安靜優雅的微笑。她俯視,她仰望。在彼此的眼底,顏色迥異,但同樣榮耀而自由的水晶雙雙嵌在左耳耳際,正熒熒發光。   站在漫長階梯的終點,三月的風迎來,早春的加爾德羅貝寒意幽微,正適於冷卻。 從制高點往下望,寬闊的校庭在足下展開,枝梢上的新綠在日光裡悠悠伸展,一路朝她歸來的遠方綿延而去,鮮明地光亮著,像敘勳式最後深深凝望她的那雙眼睛。靜留終於對此時此刻自己站在這裡的事實感到放心。 這一年來,

(舞-乙HiME)Stand By Me、5

〈5〉   有時候,如果問她究竟是喜歡或討厭這所學校,夏樹還真答不上來。 她扭開宿舍房間的門把,將房門關上前不忘將「請勿打擾」的掛牌吊在門把上。進門後她筆直走向自己的書桌,暫時忘記所有教誨將自己的身軀隨便摔進椅上,仰天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閉上眼睛。 忘記教誨的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還套著過膝襪,膝蓋以下的半邊腿從床畔有氣無力地伸出來,連制服都沒換的舞衣整個人癱在床上,隔了一會兒才無精打采地對她說:「妳回來啦。」 「嗯。總而言之,」夏樹整個人陷在椅上。「還是恭喜妳啦。」 「拜託,我今天之內已經不想再聽到那句話了。妳也一樣吧。」 「對。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來敲門了。」 暫且不論同輩,她們被選為五柱的消息傳出去以後,不管走到哪裡,都有興奮的學妹伴隨道賀的聲音一湧而上。反覆對應的過程間,她慢慢開始體感到這是現實,同時也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力氣感到高興了。 她知道,除了那枚冰雪的銀水晶,以外的東西都不是她想要的。甚至連那些祝賀都不必有,那些聲音都不對,結果只是久違地,並且前所未有地提醒她,靜留不在這裡。如果可以,她只需要聽一個人對她說,那就太足夠了。 去年的這個時候,靜留一定也曾這樣期待過自己。事到如今她終於曉得,她說不定曾經無意間傷害了她。 「話說回來,空缺的二之柱,冰雪的銀水晶啊。這下真的和她平起平坐了呢。」 「嗯。」 夏樹睜開眼睛,偏過頭,床上的舞衣捂著臉,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聽見聲音從那雙手下方傳來。 「說實話,夏樹。我很羨慕妳。」 「……少來,真的。我甚至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 這一年間,她們並沒有聯絡,遑論見面。只偶爾輾轉聽見靜留的消息,通常來自滿懷憧憬的後輩口中。通常是迢遙的遠方。 「──那就去找啊。還不簡單。所以我才說我羨慕妳嘛。」 舞衣說。總覺得從認識的時候起,她便一直都在對自己重複類似的話。夏樹苦笑起來,終於重新挺起失力的背脊,轉身面向她。 「那妳呢?別說得好像被選為五柱只是我一個人的事。」 「不知道。這妳真的問倒我了。」 罕見地,這麼說完,舞衣長長嘆了口氣。在夏樹開口以前,敲門聲響起。她不悅地走到門畔,開了門,蒼翠眼睛冷冷地望出去,正想看清是哪個不會挑場合的傢伙敲的門,門板後方探出一顆淺金髮的腦袋,對她稍稍欠身,然後推了推眼鏡。 「晚安,夏樹姐姐。請問舞衣姐姐在嗎?我很清楚一天下來兩位姐姐不想受打擾的心情,也看到了門把上的掛牌。但是勤務時間到了。還請見諒。」

(舞-乙HiME)Stand By Me、4

〈4〉       氣味,床單的觸感。有別於宿舍侷促的單人床,寬敞舒適,伸展時不致碰底或懸空。不意擦過細緻的肌膚,一截纖瘦優雅的足踝輕緩地蹭過她腳背。一切感官所及都很陌生,卻擁有壓倒性的安心感。   她不由得想確認這並非夢境,也不想輕易敗給睡眠,於是又往面前那纖細的肩窩裡鑽,讓微亂、柔軟的亞麻色長髮輕盈搔過鼻間。   「還不睡?」   和平時相比,她的聲音顯得略為低沉,聽上去更慵懶一些。夏樹正想抬起眼,靜留的吻已經直接落到她睫上,故意讓她闔上眼睛。她不滿地皺眉,靜留的唇便從睫上往她端正的鼻樑一路輕輕吮吻過去,停棲在眉心。   「妳明天可得一大早溜回宿舍呢。」   夏樹讓眉心更用力地蹙起。靜留不再多說,只是低低地笑著,一點一點以吻撫平她收攏的眉心。她重新睜開眼,面前那雙深邃澄紅的眸在昏黃的夜燈下瀲灩。   「……後天出發嗎?」   她說。那雙纖白的臂彎將她摟得更近,靜留細碎地吻著她,夏樹整個人無從抗拒地沉進她的氣息裡,幾近恍惚,花了一點功夫才從那儂軟的氣息裡辨讀出一聲微乎其微的「嗯」。   她或許也問了靜留不想聽見的問題。親暱的時候,人會變得誠實──成串的吻從頰畔迤邐到喉間,她感覺到自己的震顫,幾乎無意識地就想將當下最想告訴靜留的一句話化作實際的聲音。   「在想什麼?」   如果那吻沒有停。如果靜留不問,只是再完整地據有她一次。     留在這裡──夏樹小心翼翼地伸手,撫著靜留輪廓典雅的臉龐,將自己的唇輕盈地疊上去。   「我去送妳。」   一陣肆無忌憚,翻攪糾纏的水音後,她聽見自己顫抖的雙唇這麼說。       房間的主人拉開窗簾時,窗外的天空才濛濛地亮。   站在鏡前,夏樹梳齊鴉藍色的長髮,依習慣將髮挽到耳後,這才想起昨晚自己的白銀髮飾被靜留摘下後,便不知去向。一夜下來她睡得很淺,接近無眠,思緒無法順利運作,疲倦忽然一口氣就噴湧上來。她知道,原因很多。   「在找這個?」   纖長的指頭無聲無息伸過來,溜過耳際,夏樹看向鏡中的自己,那枚白銀髮飾已經安然地繫在耳畔,就在慣例的位置上。   意外的,其實自己看起來還行。交出去給靜留的是全部,所以依然完整。除了疲憊一點,失落一點,又更了解、更喜歡靜留一點,還是夏樹.克魯格。   「我還有另一樣東西要給妳。但妳得答應我一件事。」   夏樹茫然地這麼想著的時候,身後那雙手和這句話同時圈住自己。靜留輕輕吻了她替她別上的白銀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