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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renato(殘稿)

serenato


 


 


喀嚓。


將鑰匙插進鎖孔,扭轉門把。夕照下被轉開的喇叭鎖,開鎖的聲音清晰得讓夏樹心驚。用一把不屬於自己的鑰匙打開一扇不屬於自己的房間的門,門後沒有自己想見的人。夏樹隨手抽下鑰匙掩上門,輕盈的鑰匙掂在掌心裡,意外地擁有很沉重的份量。


——然後,那重量透過掌心,壓在心上。


靜留離開風華後的第二天,世界依然繼續運轉。奇異的虛脫感緊緊攫住她。其實她不免覺得無聊,既不是再也見不上面、也不是就此切斷了聯絡,更不是要闊別兩地數月數年,靜留啟程前令人定下心神的微笑明明還在眼前,這樣坐立難安的自己顯得多麼幼稚而可笑。


一年的尾聲,靜得什麼也聽不見。日照緩緩地偏移,隨手扔了書包,夏樹癱到沙發上,什麼都不做,只是閉上眼睛。地板上,影走得很慢。


什麼都不做。疲倦的身軀自動將她的意識帶進一片恍惚裡,踩進眠夢的界限以前,她被扣擊門板的聲響拉回現實,她睜眼,偌大的房裡已經暗得差不多,剩下窗外微微泛著紫暈的天空還未完全闇去。


夏樹開了門。門外舞衣環著胸口對著睡眼惺忪的她嘆氣:「會長果然設想周到,她一不在妳的生活作息就會開始亂七八糟……走啦,下樓一起吃飯了。」


也睡得有點恍惚了吧,怎麼覺得或許下一刻就會有人輕輕喚醒她叫她一起去吃飯呢?她回過神,身後的房內空無一人。夏樹不動聲色轉身勾起几案上的鑰匙,將門上鎖。她和舞衣並著肩沉默走著,響在樓梯間裡的腳步聲那樣零落。


窗外,泛著紫光的夜空在深藍海上遠遠地,輕柔地亮著。


夏樹的腳步慢了下來,翠色的眼睛近乎出神地注視那片天空。走在前頭的舞衣疑惑地回過頭,乍然撞見夏樹接近恍惚的神情,她有些擔憂地停下步伐:「夏樹,妳沒事嗎?不會真的是太累了吧?」


「靜留……」那片天空和海也好遠好遠。最末,她終於還是只有喃喃地吐出這個名字。「離開前還有沒有多說什麼?」


「什麼請轉交房間鑰匙給她啦、夏樹就拜託啦、要好好看著她的生活作息啦……之類的,會長會對我說什麼難道妳還會不清楚嗎?」舞衣看去有些無奈地揪著自己額前那搓老是不安分的翹髮,最後放棄一般鬆手讓它頑固地歸回原位。好像成為慣性動作了——特別是無力感開始蔓延的時候。


「啊,還有最後一句啦。——會長說,希望她回來的時候,看見那個怕寂寞的孩子是笑著等待她的。」


然後舞衣不再說話了,只是徑直往樓下走。走廊盡處的房間裡還有人等著她們。孤身站在樓梯間裡,夏樹閉上眼睛。


窗外微微泛紫的沉寂夜空無星無月,是靜留那振袖的顏色。


 


走在久違的木製廊上,低微的跫音咚咚,咚咚,彷彿和心跳起了沉沉共鳴。


靜留伸手輕輕揭開紙門,榻榻米坦沁的香氣撲面迎來。她走進此時此地屬於自己的房間,掩上門,房裡什麼都沒有變,甚至連一絲落塵的侵擾也無——啊,原來如此呢。她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大概是帶著點無奈的笑意的吧——改變最大的,是她。


她橫越房間,榻榻米踩起來和宿舍的地板是很不一樣的實感。房間別側另一扇門外,庭園裡蒼白的枯山水反映天地一片寂然無聲,細細的寒意不聲不響如水侵浸過來,園裡的綠意顯得有些奚落零寥,但還是頑固地抵抗著瀰漫氾濫的酷寒。她站在木造迴廊上,任憑寒意攀進房裡。


側耳細聽,僅清水細細潺潺,添水持續沉靜規律響著。


看起來是不是有點不一樣?靜留忍不住習慣性地支頰,想道。枯山水還是山水,河還是長流,院裡一角那棵蒼松還是直挺挺地綠,添水還是用她離開前的頻率那樣篤篤擊著節奏。她從前多麼愛坐在這廊下喝茶發呆。夏日裡還會有簷下剔透的風鈴,夜裡的蚊香淡淡焚著,繞出裊裊的輕煙。


然而從前的自己,紅瞳裡倒映的是這樣的園景嗎?


靜留望向天空。天際的顏色和枯山水中散落的碎石同樣,慘白一片,只隱約透著一些黯淡濛昧的微光。這樣的蒼穹她許久以前就曉得,不多時就要下雪了。


然後這世界會失去顏色。


她閉上紙門。房間几上和自己眸色一樣紅豔的領巾刺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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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我後續,七年以前的殘稿就到這裡為止了。無以為繼。


本來以為靜夏這幾篇文章我只寫到sprinter結束為止,一直到前幾天整理才發現serenato已經開了頭,居然已經有1500字。其實我原先沒有公開未完成作品的習慣,然而時隔七年,這是少數能讓現在的自己覺得「寫得真是好」的殘片。


就這樣淹沒在硬碟裡很可惜,可是當時到底為什麼沒有繼續下去呢?說實話,連我也想不起來了。只能猜測,也許當時是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什麼人,所以沒有辦法繼續與現實生活中完全相反的故事,就這樣放手了吧。


當時都沒能接續下去了,現在也不可能繼續下去。說實話就算現在終於趁著寫〈虹色〉的動力想把之前的情節補起來,可我也真心忘記了serenato後頭到底是要寫些什麼,所以只能像這樣破天荒地曬殘缺不全的斷章(?)了。


只好無數次重複「當年的自己怎麼那麼厲害(?)」的感想。(硬要自吹自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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