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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尾聲



就是和妹妹一起把晚飯要用的食材從冰箱裡統統挖出來,幾乎下意識要套上圍裙開始準備前,豐姬不經意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

「這麼說起來,那孩子不是要出門嗎?」

午後五點十七分,金黃的日光開始慢慢傾斜,從採光良好的落地窗外漫進家裡。身後,依姬關上冰箱門,說:「我上樓去看看吧。對了,醬油和啤酒都沒了喔。」

等等散個步去買吧,反正就當順道送那孩子去車站。今天從大清早便是好天氣,幾乎萬里無雲,晚上的煙火應該相當漂亮才對。站到流理臺前,才扭開水龍頭沒多久,嘴邊的歌還哼不到一半,妹妹的呼喚已從二樓隱隱約約傳來。

「姊──有空的話先來幫個忙吧──」
「好──」

扭上水龍頭,把手抹乾,豐姬跟著上了樓。鈴仙的房門開著,動靜從裡頭傳來,她從房門邊探頭,只見和班上同學約了要出門參加煙火大會的小朋友慌慌張張的,浴衣才套到身上,腰帶還掛在氣定神閒地幫忙整理著前襟和衣襬的依姬手上,頭髮當然也還沒整理。衣櫃抽屜大方地開著,其他幾件浴衣和腰帶就收在裡頭。好像每年這個季節都會看到類似的畫面呢。豐姬順手帶上了房門。

「再不快一點,可趕不上和朋友約好的時間了喔。」
「嗚嗚……稍微選擇障礙一下,沒想到就這個時間了……」
「好啦好啦,頭髮由我來,別亂動喲。」

俐落地和妹妹分工合作,一邊負責腰帶,一邊負責整理頭髮,雙方的樣子都非常熟練,不出多久,穿衣鏡前便生出了一個青春洋溢楚楚可憐的浴衣JK,還不用看到煙火就已經超級有夏日風情了。

「都升上高中了,不能再老是少根筋囉。」
「對啊。再來可是眨個眼就成人式了喔?」

一面將腰帶的結收好,妹妹一面這麼嘮叨;作姊姊的也不忘順勢一齊追擊(但倒是確實幫鈴仙挑了比以往再稍微成熟些的髮型)。至於另一個任憑她們擺佈的妹妹,從頭到尾只有在穿衣鏡前傻傻地苦笑的份。

「應該還沒有那麼快吧……」

啊,不過若是成人式的話,倒不如說可以像這樣讓她擺佈最好呢。妹妹也是這樣讓她擺佈過來的,當時鈴仙的年紀也還和這話題無緣,純粹因為那種興奮的慶祝氣息而摻了一腳,玩得多開心啊。

在兩個姊姊快手快腳的幫忙下總算趕上出門的時間,不如說出門前還有空讓豐姬拿起相機按個幾下快門留念。

「今年真的不來嗎?」

陪鈴仙散步到車站,進站前那孩子轉過頭來又再三確認一次,可惜兩個姊姊都笑著搖了搖頭,目送她進了車站。今年不再去的理由或許很多:人總是太多了、交通管制太麻煩了、懶了、工作累了、沒那麼青春了……無論哪一個理由都微不足道,妹妹可能不懂,然而這些事再晚懂一些,或不要懂都無所謂吧。

「好快呢。」

於是順便去站前附近的超市補了醬油、啤酒和其他該買(也可能不該買)的東西,一人提上一袋,散步回家的路上,依姬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意這麼說了。

「是啊。」

曾經每年替她換上浴衣,打理得漂漂亮亮,手牽著手一起去看煙火、參加祭典的時候,還是那麼小的、怯生生的一個小女生。其實,這個家最早以前只有三個人,選擇不跟父母親遠赴海外的她們被託給了八意老師照顧,原本應該單純是這樣的。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老師,太有監護人的資質了嗎,結果當真給這個家帶回了一堆需要監護的人(這樣說應該不過分吧),偏偏工作又忙,到後來有點搞不清楚誰是監護人,誰才是被監護人了。

總之,第一次被永琳牽進家門的時候,在兩個當時正在讀高中的姊姊眼裡,鈴仙還是個非常小、非常小的小女生。個頭可能才及腰吧,不太確定,如今理所當然地追到過肩了,可惜總歸是沒有兩個姊姊和老師高挑。

不過,即使到了現在,在兩個姊姊眼裡,總有那麼一部分依然是個非常小、非常小的小女生吧。

太陽開始下山了。黃昏的日光落在寧靜的住宅區坡道上,夕燒的顏色帶點金黃,已經有一點點秋天的顏色。等放過今年最後的煙火,人群散去,將該收拾的東西收拾完,也就差不多是祭典要結束的時節了。

「夏天就要結束了呢。」走著走著,豐姬說。

「是嗎?明明一邊走還在一邊咬著雪糕,姊姊這麼說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吧。」
「嗯,也對喔,這幾天還是熱得要命。太好了,看來平常在家裡可以繼續看小依穿坦克背心穿上一陣了呢,耶──」

最後還不忘愉快地吹一聲口哨。到底哪裡學的啊,有夠像大叔的。

說是這麼說,姊姊很有義氣地把那支哈根達斯雪糕伸到面前時,依姬仍舊不客氣地咬了一口。果然是太熱了吧,別說坦克背心,出門時隨意套在坦克背心外的T恤感覺都有些濕氣了,但偏偏就是這種時候的冰棒特別美味。妳一口我一口,分著分著,整支雪糕很快吃得一乾二淨,在到家前順利湮滅了證據。

還在覺得冰品很好吃的季節呢。夏日的尾聲大概仍會持續好一段時間吧。



2018.09.04


想吃哈根達斯

想看兔子穿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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