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就是她趿著的拖鞋鞋尖輕輕陷進房內的地毯上的時候。
惟一一盞夜燈照出她長長的影子,也照出一張蒼白的、初醒的臉龐。賢者乾淨得像新雪的髮和白羽令她想起自己來時的地方,這麼說來就是今天,過著迎雪的節日。然而面前的新雪沉在夜的影底,顯得凌亂,她知道自己回來得有些晚了。
「……有一點汙穢的氣味。」
白鷺開口時,聲音略略有些乾啞。她看見那雙細緻的眉在夜燈微弱的光下蹙起,原因可能是氣味,可能是聲音。或許覺得醒也醒了,索性掀開被,起身到桌邊倒水。睡袍下伸出來,踩著輕盈幾至飄忽的步履,清瘦優雅的一雙腿。
「還是說,反正頂著那睡帽,就乾脆到地上應景過節去了?」
鷺放下水杯。那聲音也像雪,明淨而冷冽。紺色的眼睛滴溜一轉,貘隨手撥撥垂在耳邊的帽穗,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回答:「所以我來送禮物囉。」
「事到如今?」
「對啊,事到如今。」
鷺作了什麼樣的夢呢?手心裡一點一點褪去的睡袍沾著僅少的濕意,光裸的肌膚暴露在空氣間,舌尖還沒碰上即已細瑣地顫慄。貘試著沾了沾白鷺欠了些血色的頸,微鹹,並且冷。她想肯定是整個人汗涔涔的,但沒有溫度。
「想要什麼禮物?是平穩的槐安一夢,或連夢也不需要,一場無夢的安眠就好?」
削瘦的臂彎伸向她,一把摘掉睡帽的樣子總是有點倨傲。今晚尤其是。偏偏正是那種倨傲的樣子很好。
貘慢條斯理地花了點時間,從頭到腳,將噩夢在白鷺身上留下的殘渣徹底無遺地啃噬、吞吃乾淨。鷺沒有回答──也不盡然,她覺得鷺其實回答了。進入時很多東西絞得比平常要緊,很多東西。好比高溫潮潤的窄仄和她的指頭;白鷺沉默與她不沉默的口舌;那雙攀在自己肩脊上的手,纖長的指尖瀕臨失序,罕見地刮得她熱辣辣生疼。
「……所以──」
更罕見地,挾在激烈的進出和短促起伏的喘息間,白鷺的聲音困難但確實地響起。她將耳畔湊上去,感覺足以傾覆世界的舌頭掠過耳廓,世界於是用另一種方式傾覆,帶來更明確的,透明而煽情的聲音。
「我也該準備回禮嗎?」
儘管不時抽顫,片翼仍舊自顧自延伸出漂亮的線條。畸零和凌亂自有格別的風情,貘這麼想著,細長的指頭一抽,鷺的羽尖,以致身下的纖瘦身軀立刻隨之震慄。白鷺就連這種時候依然留著幾分淡泊和高傲的那雙紅瞳映著貘的表情,一片蕩漾的剔透間,貘看見自己在笑。
她覺得不能怪她。當然是要笑的了。
「沒有那個必要喲。應該說,我已經收到我想要的禮物了。」
貘說。歡欣地、貪婪地、享受地,更加深入手心裡的白鷺。那雙細瘦的手更用力地擁住她,樣子和摘掉她睡帽時一樣倨傲,不容任何一點空間。激切的氣息噴薄在臉上,肌膚熨著肌膚,她總覺得冷到極致反而感覺熱。
聽著鷺到後來瀕臨浪蕩的呻吟,她一如宣言,將噩夢留下的渣滓吃得一乾二淨。鷺睡在她懷裡,表情已經沒有她回來時的疲弊和神經質,惟獨那睡臉安寧裡還是倔,多麼高傲的月之民。
「──妳也有獨占欲呢。」
貘微笑著,將手伸向夜燈的開關。愉快的低語很快消融在深夜幽暗清冷的空氣裡,房內惟一留下的一盞夜燈終於熄了。
2017.12.25
聽說鷺沒有在憑依華參戰
沒關係,我怎麼想
事情就只會變成這樣!!!
貘今天依然也不在夢世界又跑到地上哪裡去野了之類的
(快去掛號)
(說得自己好像還有救似的)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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