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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感

危機感







和靜留在一起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會變得岌岌可危。



與靜留佔據了常去的咖啡館內最角落的老位置,分享一張不大不小、狹窄得恰到好處的桌面,盛夏陽光無法觸及的薄暗裡,夏樹抿一口冰咖啡,閉上眼睛,聽面前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以不等的間隔輕輕響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抑或是更久。鍵盤的聲音停了,隨意擱在桌案上的手背讓細緻輕盈的溫度無聲無息覆住,那麼慢條斯理地往復。



夏樹覺得自己在下沉,一時半刻卻無法說服自己睜開眼睛。直到她下定決心,勾住那隻纖細的手,彼此的手指自然而然糾纏在一起,儼然這是理所當然的面目似的,然後她才看向靜留。



鏡片後方,深紅眼眸炯炯亮著,不偏不倚地凝望。細細的笑意在裡頭確實地燃燒。



那雙眼睛會說話。



現在夏樹慢慢明白了,其實最誠實的總是靜留那雙眼睛。何等剔透純粹的深紅。有意的,或無意的,總之只要那麼一點光,從那雙深邃好看的眼睛透出來,就算僅有一剎那也顯得鮮明濃烈,每次閃動都像低語;甚至,沒有光的時候也像某種無聲的吶喊,永遠搶在真正的言語以前。



兩雙眼睛靜靜地望著彼此,誰也不開口。桌上的指頭還是糾纏著,未幾,夏樹別開眼,稍微用點力,將那些纖長的指頭扣緊了些。



「怎麼了?」

「沒什麼。」



但其實大概是有些什麼吧。夏樹有點兒懊惱地想著。莫名其妙的倔強老是讓她在意,總是這樣,希望靜留看她,先移開視線的也永遠是她。然而她又清楚,不能再看了,看下去又有各式各樣的東西岌岌可危。那雙眼睛就是那麼過分的東西。



靜留大抵是理解了,明晰的紅眸瞭然地微笑著,柔軟的指腹安撫般摩娑過她的手背,悄悄地抽回去,扶一把和那雙深邃的眼睛一致的深紅鏡框,最後讓手回到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



為了和那種岌岌可危的感受對抗,她覺得自己應該冷靜點,往後靠上椅背。試圖稍微挪動桌面下的雙腳調整姿勢時,不意和靜留的足踝輕輕碰上了。



雙方都不動聲色。平靜的桌案底下,彼此窄管牛仔褲刷白的褲管若即若離,有一搭沒一搭碰著。兩雙頎長的腿到頭來還是那麼不經意地,似有若無地交錯了,恰到好處地介入著。



夏樹又喝了口咖啡,支著頰,視線直直拋向窗外,死命忍耐著什麼似的;靜留愜意敲著鍵盤,微微低頭的時候鏡片反映著螢幕的光,那雙眼睛隱蔽在鏡片後頭,典雅的臉龐不閃不躲,只是淡淡地笑。



喝完那杯冰咖啡,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漬,夏樹隨手抽過一張面紙,抹乾桌面。接著小心翼翼挪動步履。也許在桌底下,腳邊清爽的淺藍色單寧料子曾經輕巧無聲地掠過彼此。



站起身,頗具重量感的背帶壓上肩頭的同時,夏樹不由自主地嘆息,說:「我回去上課了。待會見。」



「──夏樹。」



才邁出去一步,靜留叫住她。不疑有他回過頭,那雙深紅眼睛只是看她一眼,夏樹的眼神還在和那瀲灩的絳紅色調糾纏時,靜留悄悄牽起她的手──她真是不曉得那應該叫做溫柔,或是故意──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隨後便沒事般鬆開了手。



夏樹花了不少心思在考慮她是該往前走,還是乾脆坐回去。但她覺得岌岌可危的事情很多,太多了,不應該再更多。到頭來還是說服自己邁開腳步,風風火火走出那間她們常待的咖啡館,回學校上課。



倒是她很明確地知道了,總而言之,下學期她要當接下來沒課那個人。不,是必須當接下來沒課的那個人才行。否則岌岌可危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理性,定力,以至學分。



果然,和靜留在一起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會變得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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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就是一種課間的咖啡館

且看兩個熱戀中的傻大學生如何約會的概念。

附帶一提靜留大學時代戴的是starck

金屬紅半框,透明深紅鏡腳,總之就是和那雙眼睛的質感如出一轍的一副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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