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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季節

「啊──果然在下呢。」 接在清脆地搖響的門鈴、推開門的聲音及千束的嘀咕後頭,淅瀝的雨聲隨著敞開的門扉明確漫進了店內。瀧奈稍微探頭看了一眼,默默地從包包裡掏出折傘;那對機敏的深緋眼睛當然沒有錯過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千束理所當然地將什麼也沒拿的手伸向了她。 「真是的,早上的預報不是就說了會下雨嗎……」 「我想說反正妳在嘛。而且反正就是到停車場的短短一段路。」 不知道是不是在聽見她們的對話,米卡的聲音自吧檯內傳來,說店裡還有傘。然而明顯把早上的氣象預報當耳邊風的當事人嘴上一面回答「沒關係不用啦~那老師我們先回去囉~」,一面接過她手裡的折傘,朝門外踏出一步連帶撐開傘,將她完全納入傘下,自己跟著鑽進來還不忘反手帶上店門的動作自然而流暢,看上去就是習慣到不行的樣子。 「是說,今年也到這個季節了啊。」 千束不經意的低語挾在雨點密密打在傘布上的聲音間響起。瀧奈回想今早氣象預報的內容,梅雨鋒面就要抵達,她甚至已經不再去數這是她們共度的第幾個雨季。所以,坦白說,她也已經習慣到不行了。只要她在,千束就老是不帶傘,總愛往她傘下擠。 瀧奈單純只是不想接受千束的邏輯。 「既然知道,好歹背包裡放把折傘吧。」 「一個人的時候我會帶啦?」 「不是一個人的時候也請帶著好嗎……」 「欸~就說這是這個季節特有的浪漫嘛。」 ──而且啊,千束姐姐覺得比起帶傘,自己比較擅長撐傘說。 瀧奈不得不承認笑咪咪地對她這麼放話的千束的確是有幾分根據的。至少她從走出LycoReco店內直到坐上GR SUPRA的副駕駛座為止,身上真的沒有半點雨漬,明明是非常細密的雨。應該說,從千束第一次和她共撐一把傘的時候起,她沒有任何一次千束曾讓她被雨濡濕的記憶。 她是知道的。大概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千束就是那麼擅長庇護的一個人。 但到底是不是擅長撐傘,瀧奈總感覺還值得商榷。到家以後,在玄關收傘的千束右肩以下的部分果不其然已經被雨打濕大半,亞麻襯衫沾在右臂上,一路吹著車內的空調回來,摸在手裡涼颼颼的。老是這樣。 「妳右肩以下都濕了。」瀧奈皺眉,直接拎走千束的背包。「快去洗澡,不要感冒了。晚餐由我準備吧。」 她拎著彼此的背包,指尖還沒剛搭上客廳內門,微涼的濕意不期然地先沾到了她肌上。是千束拉住她時不意碰到她的那截沾濕的襯衫衣袖。 「晚餐晚點吃沒關係,乾脆一起洗?」 千束問。自從瀧奈發現千束老是這樣寧可自己濕著半邊肩膀也要顧她完好以後,一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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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薄情的妳

對千束而言,習慣大多是一種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養成的東西。 相約騎車出門兜風的假日,她們往往起得很早。吃點簡單的早餐,把預先多煮了一點的咖啡裝進保溫瓶,視目的地而定可能帶上一點輕便的行李,在城市尚未開始活動前的安靜裡讓重機流暢低斂地滑過街道,直到進入郊區或騎上首都高,然後千束會一口氣拉升速度,痛快地讓引擎發出咆哮。 千束依稀記得她們第一次騎車出門兜風時的早晨就是這樣過的,後來不知不覺間就成了她們的慣例,明明其實誰也不曾認真提議。關於這件事,千束唯一曾對瀧奈提議過的就只有她也開始想要一臺自己的重機,每次借瀧奈的KATANA雙載出門兜風絕對不是有哪裡不滿足,但老是對搭檔的帥氣重機雙眼放光吵著她想騎,就算是千束也會有點過意不去。 結果,瀧奈的KATANA交車都還不到三個月,偶爾會停進LycoReco後門的重機就從一臺增生成了兩臺。 買重機這件事意外地沒有受到太多反對,她自恃父親和長姊寵她,唯獨有次打烊後在店裡喝著咖啡討論明天出門要往哪裡去的時候千束曾經隨口問瀧奈是不是真的對此沒意見。而當時瀧奈聽見問題只是啜了口咖啡,像是連皺眉都嫌麻煩似地輕輕嘆了口氣,面不改色地回答: 「早在出任務時親眼目睹和自己搭檔的前輩居然會對著停在停車場的超跑興奮地搖屁股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經太遲了吧。」 千束倒是永遠不覺得太遲。往往是假日前夕,可能是在LycoReco店內閒得發慌,米卡或瑞希隨意開著電視的午後,也可能是在家裡客廳的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滑著手機的睡前時分,確認了假日當天的氣象預報是適合出門的好天氣,心情對了的時候千束就會開口。 於是,她的Superveloce 1000 Serie Oro今日也迎著初夏早晨的陽光,流利地停進了停車格裡。千束將摘下的安全帽隨手擱在油箱上,讓海的氣息充滿鼻腔。接在她後頭,藏青色的KATANA跟著平穩地滑進了她身旁的停車格停妥。 千束伸出手,輕輕拂開那頭擺脫了安全帽的濡羽色長髮。鳶紫眼睛微微斂起,正想著無意識下落的睫是憑她擺布的信號,不意她聽見瀧奈開了口。  「千束,妳啊──真的是壞習慣呢。」 白金腦袋一歪,說真的千束對瀧奈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沒有頭緒。倒不是說她自認沒有什麼壞習慣,毋寧說正是對自己的壞習慣有自覺,再加上直到幾分鐘以前她們都還各自騎著愛車奔馳在沿海的平面道路上,感受著瀧奈光豔的髮梢逐一從自己的指尖溜開的觸感,千束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壞習慣能在這...

本能

是一股乾渴的感覺促使她醒來。 瀧奈朦朧地睜開眼睛。儘管意識因濃重的睡意顯得一片泥淖,她依舊明確感受到了那股以喉嚨為起點,甚至漫及她整個人的乾燥,像確實混雜在泥淖當中的一顆細小但堅硬的石礫,難以無視。她決定到廚房倒杯水。 瀧奈放輕動作,慢慢支起身。房間裡非常安靜,身畔千束平穩的寢息甚至比暖氣徹夜運轉的聲響要更清晰,她終於遲來地想到這陣過度的安靜大概就是她大半夜的被渴醒的原因,睡前她和千束是一路從客廳滾到房裡床上的,完全忘記開加溼器。視線轉向枕邊,千束微亂的白金瀏海下是她看慣的安穩睡臉,她吁了口氣,下床時不忘把自己掀開的羽絨被好好蓋回那副光裸的身軀上,就算房間裡暖氣早就開好開滿也一樣。 就是到廚房去喝杯水而已。瀧奈想。憑著入睡前的記憶在腳邊的鋪木地板上隨手一撈,指尖搆到柔軟的法蘭絨觸感,她意思意思套上探到的那件襯衫,先開了邊櫃上的加溼器,這才懶洋洋地晃出房間。 開門的瞬間,房間內外的溫差讓瀧奈無意識地攏了攏真的只有套上,連顆鈕釦都沒動的襯衫前襟。穿梭過薄暗,往廚房走去的途中她沒開燈,說白了沒必要。受過夜視訓練的眼睛和她對這個家熟悉的程度讓開燈這件事顯得多餘,然而經過客廳時,沒有完全清醒的腦袋還是讓她無意踩到了滾進房間前就被千束早早剝在地板上的衣服,同樣是柔軟的法蘭絨觸感──說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所以現在她身上這件襯衫大概是千束的吧──她迷迷糊糊彎下身,撈起腳底那件襯衫,總之先隨手把它掛在沙發椅背上。至於剩下的,就交給明天的自己或千束吧。 按下廚房的電燈開關後,瀧奈模糊的猜測得到證實。這個當下鬆垮垮地攏在自己身上的那件法蘭絨襯衫是赭紅色的。從流理臺的棚架上拿出自己的馬克杯,扭開水龍頭,沾到水的剎那瀧奈終於發現自己渴得可以。理由不外千束。睡前她們各自發出聲音的比例簡直不能更懸殊。 對,都是千束不好。 喝完水,瀧奈稍微捲起對她而言略略長了一點的襯衫衣袖,將用過的馬克杯洗乾淨後晾回杯架上,擦乾手,將捲起的衣袖放下,然後才熄了廚房的燈回到臥房。懶得穿上室內拖鞋,光溜溜地踩過隆冬深夜的鋪木地板的腳底板和只隨便套了件襯衫的身體和剛出被窩時相比顯得涼颼颼的,她沒有再把襯衫脫掉,輕手輕腳再度摸進被窩,才剛躺回原位,身旁一陣窸窸窣窣,被窩裡有雙手從後頭圈住她,下一秒柔軟的白金髮絲和千束慵懶的氣息已經蹭到她側頸上。 「──千束?」 瀧奈輕聲呼喚。千束醒來她倒是不意外,彼此從小就接受這樣的訓練...

Gehenna(R-18)

1 爛透了。 Detonics槍口前方不再有任何會活動的生物時錦木千束已經全身溼透。戰術手電筒的光慢了幾步投到她腳邊,鉅細靡遺地將這個廢棄工廠一隅的破敗房間照遍,最後回到她身上。千束清楚看見自己那身不快地貼附在肌膚上的襯衫與西裝面料反射出的鈍重水光,以現在進行式從外頭猛烈刮進來的急雨在深緋眼睛裡絲絲可辨,她瞇起眼。 雨絲以外,千束明確看到那頭濡羽般的長髮追著戰術手電筒的光自深沉的夜暗和風雨當中剝離,幾近不合時宜地在滿地死屍的廢墟中明豔。那畫面荒謬得令人發噱,瞄到身後依稀喘息不定的井之上瀧奈深刻地吁出一口氣,默默垂下手裡的M&P9L,迎著滿面的冷雨,白金髮梢同樣漉漉滴水的千束笑了。 「──真的是爛透了。」 不管是這座鐵皮鏽蝕嚴重、屋頂隨處塌陷,入侵途徑根本整路漏雨颳風的廢棄工廠;在強颱前夜這種破爛天氣還指派Lycoris到這種鬼地方來跟人口走私販子駁火,還要她來幫忙善後的總部;離開時除卻井之上瀧奈以外,現場的一切已然死滅的事實;以及回程車內副駕駛座上無預警多出一個人,溼漉的程度翻倍疊加的現狀,都令千束確信。 本想乾脆就近找間飯店,但途中停等紅燈時Ferrari 296 GTS輕盈的車身隱約被毫不留情的風雨搖撼的觸感讓千束放棄了這個選項。這種連想用ZIPPO點根菸都點不著的鬼天氣,光是要找個停車位再進飯店都麻煩至極。 ──活著從來就沒有不麻煩的選項。 這點錦木千束非常清楚。所以她選了相對比較不麻煩的那一邊。從關門坐上副駕駛座以後直到被她拎進藏身處的浴室為止,井之上瀧奈始終沒有多問,一如她的預期,不過千束並不知道這種奇異的直覺與信賴的根據是什麼。 「裡頭東西隨妳用,制服我等等幫妳丟洗衣機。先隨便套件襯衫擋一擋可以吧?」 一面脫下溼透的中筒襪,連同進門後便順手解開的領帶一起往汙衣籃扔,隨口交代完,千束轉身就打算走出去,而那張始終沒有多問的嘴終於在這裡打破了沉默,將她的腳步攔在更衣間內。 「妳也溼透了,乾脆一起洗?」 千束還沒回答,瀧奈的指頭已經探到襯衫衣領上的松綠色絲帶。千束在絲帶嗖地解開的微響中關上更衣間的門。反正不分彼此全身溼透早就是無從顛覆的既定事實,那麼地點是在破敗的廢棄工廠還是她家浴室,兜頭落下的是飄搖冷雨或是花灑的乾淨熱水也都無所謂了。 反正,在彼此面前剝得一絲不掛的次數就算不怎麼多,總歸不是第一次。 讓緻密的泡沫帶走硝煙與血肉的氣味,千束將水量開到最大...

到達點(R-18)

那天千束回來得很晚。 瀧奈是在換下LycoReco的制服,拎著安全帽準備下班時接到千束打來的電話。似乎臨時有事被絆住了,抽不開身,直到這個時間還沒離開總部。換作平常,回總部教課的那一方其實往往能比較早下班到家,她和千束不知不覺間也形成了誰在總部有課,當天就到誰那裡吃晚飯過夜的不成文定律;但那天難得並不成立。最終晚餐雖然得各自解決,不過千束決定今晚睡她這裡。從總部開回都內大概也晚了,距離能近一點是一點。 等玄關終於傳來鑰匙插進鎖孔開門的動靜,已幾乎是瀧奈平常開始準備就寢的時間。她打開客廳內門,重新將大門上鎖、脫了鞋的千束正將風衣掛進玄關的汙衣櫃,她隨手接過千束的背包,不經意碰到的指尖涼颼颼的,她拎著背包折回客廳,將暖氣的溫度再稍微調高一些,千束後腳已經將內門關上,脫掉槍套背帶的同時還在碎念。 「真是的,居然搞到這種時間,風希那傢伙喔……」 卸下背帶,隨後千束的指尖乾脆地陷進領結間,瀧奈不假思索地伸出手,搶在千束的壞習慣發作前攔走那條唰地一聲解開的領帶。 「要睡了?」 「差不多了吧。」 瀧奈將千束的東西歸回定點,推門走進浴室刷牙時,髒衣服已經統統躺進了汙衣籃,千束要她先熄燈沒關係的聲音挾在花灑淅瀝的水聲間傳來。她刷完牙,關掉客廳的暖氣,將照明切換成夜燈,從茶几上撈起彼此的手機,進了房間。接上充電線時連帶點亮的螢幕顯示的時間剛跨過十二點,瀧奈拉上遮光窗簾,轉而開了房內的暖氣,鑽進被窩,決定睡前再稍微翻個幾頁書。 還沒讀到一個段落,房門門把扭轉的聲音先響了。聽慣的聲音不會是其他人,所以鳶紫眼睛本只是不經意地循聲探過去,下一秒瀧奈深深嘆息,攤在手裡的文庫本乾脆先往自己臉上蓋。 「──千束。」 「嗯?」 她呼喚。千束回應的聲音漫不經心,然後是身旁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她側眼一瞄,千束已經摟著蓬鬆的羽絨被滾進她身旁的空位,放鬆地把臉埋進枕間,光裸的肩線和脊背幾乎一覽無遺。 對,這個人居然洗好澡就只穿著內衣褲從浴室晃出來。當自己家嗎她。 不,要當自己家她其實一點都無所謂;重點在於,就算換作在千束自己家,洗完澡只穿著內衣褲就滿屋子亂晃也一樣讓她困擾。倒也不是什麼視線不知道該往哪擺或感到尷尬的問題,事到如今對方一絲不掛的樣子都不曉得看過幾次了,瀧奈純粹是覺得千束這習慣不太好。不是觀感的問題。 「不是說過好幾次了?洗完澡以後起碼把衣服穿好吧。」 「反正都要睡了嘛……」 「問題是妳每次感冒十...

Slow Downer(R-18)

1 那日一切全都異樣執拗。 第一通電話在錦木千束的手正好掀開身下那副單薄身軀裹著的浴袍襟領時響起。手機落在風衣的暗袋裡,不曉得進門以後隨手就被她脫到哪裡去,她沒有錯過那雙鳶紫眼睛一瞬間浮現的遲疑,但她依舊連同那股在房間角落嗡嗡震個不停的悶響一併無視,將臉埋進了那截白皙的頸根裡。 響足了半分鐘,手機在她吮吸井之上瀧奈的鎖骨時安靜下來。千束沿著細緻的線條前進,舌尖幾乎已經抵達櫻色的乳暈,第二通電話在這時響起,先一步震顫起來的不是在她身下伸展開來的那副身驅,又是不知道她甩在房間哪個角落的手機。明確感覺瀧奈的手陷進她髮間,千束不想解讀那是意圖阻止或要她繼續,她濡濕那圈小巧的乳暈,瀧奈陷進她髮間的手指倏地收緊,她清楚看見瀧奈形狀漂亮的乳尖在細碎的哼唧裡逐漸挺立。 響足第二個半分鐘,手機再度安靜下去。千束進一步敞開瀧奈的前襟,含住盛放的乳尖,以不致疼痛的力道用牙尖輕嚙。床單、半敞的浴袍、那頭濡羽色的長髮、在頭頂響盪的氣息都更亂了,唯獨千束身上那件浴袍還沒。溫熱的手心貼上瀧奈纖瘦的肋緣,掬起精巧的乳房,她默許那不時細細顫抖的白皙食指勾上她浴袍的腰帶,指尖陷進結裡的瞬間,第三通電話響起。 執拗是錦木千束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之一。所以千束瞬間從床上猛然支起身的樣子並不見任何猶豫,唯獨情事期間特有的賁張線條還留在徹底鍛練過的身軀上,但理由不是出於亢奮,而是盛怒。 終於從隨手扔在沙發椅面上的風衣暗袋裡撈到手機,千束接電話的聲音徹底降到冰點。用不出「喂」、「所以?」、「嗯」、「是~」的簡短音節在五次來回內結束對話,她重新將手機扔進風衣暗袋裡,粗魯地一把扯開腰帶,身上那件浴袍眨個眼就已經甩到地板上去。她撿起內衣。 撈起襯衫,手臂穿過衣袖時,床上同樣一陣窸窣。千束飛快扣好鈕釦,套上剪裁得宜的槍灰色西褲,餘光瞥見瀧奈白皙的指頭將濡羽色的長髮掛回耳後。 「……工作?」 「對。」 千束毫不猶豫拉上褲襠的拉鍊,繫好皮帶,穿上中筒襪與皮鞋。瞬時收斂起賁張的線條,勻稱的身體整齊地收在為她量身打造的行頭裡,好像這樣就能令錦木千束免於淪為凶猛的獸,但事實是她正要出發狩獵。 「不用等我了。」 領帶跟背心還甩在地上,千束甚至懶得撿。反正她工作時西裝穿得夠不夠嚴謹關接下來要死的人屁事。她重新結好頸後的那簇馬尾,扣好槍套背帶,套上風衣,最後甩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2 執拗是錦木千束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而那...

慣犯

事先沒有任何計劃的假日,漸漸地不再刻意去設定早晨的鬧鐘了。 那日就是這樣一個沒有任何預先計劃的假日,先從床上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的是瀧奈。長年規律的作息已經內化成深刻的生理時鐘,無關假日與否、鬧鐘有無,大致上總還是讓她在不脫早晨的時間帶醒來,她在清醒的過程中慢悠悠地張望,一絲明亮的陽光已經從遮光窗簾的底部悠悠溜進了房間裡。 醒是醒了,但瀧奈不怎麼急著起來。不用特地翻身,還帶著一點舒適的睏意的鳶紫眼睛餘光已經覷見白金髮絲散在自己肩上,千束的寢息近在耳畔,身後那樣安穩而明確的起伏和呼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得總能輕易地勾起她再賴一會兒,甚至是乾脆閉上眼再一會兒回籠覺的念頭。生理時鐘一時半刻改不了(她也不希望被改掉);井之上瀧奈的自律和堅持卻似乎意外地能夠輕易被瓦解,每一個不設鬧鐘而從她先醒的假日早晨,瀧奈總要重複這種無謂的糾結。 她還猶豫著是不是轉身把鼻尖埋進那頭白金髮絲裡的時候,千束先有了動靜。親暱地散在她肩上的白金髮絲摩娑著,以搔在肌上的那頭白髮為起點,一連串柔軟的觸感擴散開來。和被窩裡朝她伸來的臂彎一起,她聽見千束以剛醒時獨有的低沉聲音含糊呼喚。 「……瀧奈?」 瀧奈放棄糾結,她自己也知道這很無謂。在意識到她喜歡千束初醒時用還沒開的低啞聲音呼喚自己的那一瞬間起,就幾乎沒有什麼能比這份糾結更無謂。所以她果斷放棄了糾結,終於把鼻尖埋進那頭睡亂的白髮裡,將選擇權交給了千束。 「還不起床?」 「嗯……再一下下。」 接在簡短含糊的回答後,千束的瞼再次沉沉閉上。瀧奈沒有阻止,只是用頰蹭了蹭那頭白髮,讓自己更穩妥地收在那副纖細但其實意外有力的臂彎的抱擁裡,跟著閉上眼睛。有時她們只是純粹享受那樣平穩的賴床;有時真的雙雙又落入夢鄉,墮落地一路睡到近午才起床。 瀧奈偶爾還是懷疑自己的自律和堅持究竟是不是真的這麼脆弱,然而她總感覺她對千束這樣的縱容不能單純地以「墮落」這兩個字來歸結。至少瀧奈能肯定有一部分的理由是,她從千束開始會貪戀必要以上的睡眠時間這件事上看見了某種鬆動──千束那種「睡眠就像在浪費時間」的強制觀念的鬆動。 不和千束一起過的假日,瀧奈始終還是維持著晨起的鬧鐘。意外的是──儘管對千束有些失禮,不過最初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確實感到有點意外──連看似生活態度散漫的千束也和她有同樣的習慣。休假前肯定比她晚睡就罷了,一個不好卻還是比她早起,睡眠時間短得甚至會讓人擔心。 當時被總部要求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