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 「…早……」 大祀廟的早晨基本上從成員齊聚一堂的飯桌旁開始。 主位上嬌小的身影捧起碗的同時,春日還不太穩定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蓬鬆的金髮上,微微泛著光。淡金色的眼睛和日光一樣,未醒,淺淡不定。 嚴謹的家教讓飯桌上一片安靜,連舉箸的聲音都被習慣性地降到了最低。這並不意味著飯桌上的氣氛緊繃壓抑,不過是專注於當下該作的事而無須失禮地交談,然而在一片靜謐裡,脫序的行為特別容易被彰顯(特別那個脫序的人平時從不脫序)。 本人大抵沒有自覺,但是屠自古和布都已經不止一次看到神子就這麼拿著碗筷打起盹來,漂亮的金眸半開半闔,裡頭透露出來的訊息滿是恍惚。倘若這不過是飯桌上偶一為之的風景便罷,就當昨晚偶有難眠;偏偏打從沉眠裡甦醒過來後,她們還當真沒幾次看過殿下在顯界時那樣清明的神色。 「殿下的狀況不太對勁呢。」 飯後的收拾工作理所當然由家臣們包辦。確認耳力過人的厩戶皇子已經走得老遠再聽不見,留下的兩人不約而同立刻開口。隨著數日以來神子精神不濟的狀況益發嚴重,一頓早飯所需的時間越顯漫長。說穿了並非什麼大事,不過當對方是個對於隱藏自己的身體狀況前科累累的慣犯時,就另當別論了。 「看起來只是睡眠不足。早飯還是好好的吃完了嘛。」 「問題就是為什麼睡眠不足……雖然一向是淺眠的人,也不至於是這種樣子。」 回想起來,前幾天送茶去書房時看上去也很睏。 「會不會有什麼煩心的事?」 「……至少看起來不像。」 交談被洗漱杯盤的水聲中斷。水裡倒著破碎的影,指尖入水,模糊平靜的界限。她依稀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春寒料峭時節,像這樣無聲地把手重複浸潤在水裡,將擰乾的布巾覆在誰滾燙的額上。 關於自己,殿下從不多說什麼。 「別想太多了。就再觀察幾日吧,真有什麼是瞞不住的。」身側的銀髮少女若無其事地說。她看著布都低垂看似漫不經心的眉睫,五官的輪廓是某種清淺的堅毅。她熟悉的神情。 「──再說,殿下不提,不代表我們不能主動去問。」 是夜。 像夢囈,或者耳語,某些細瑣而確實的聲音使她醒來,起身時,侵吞而來的寒意讓她更加確定自己大抵又在同樣的深夜時分睜眼。彷彿感知她的甦醒,紛雜的聲音一下子聚攏過來,她扶著額,發出不成聲的微弱呻吟。 「好了。不用再靠近了──我聽得見。」 她阻止了那些就要貼到耳畔來的聲音。閉上眼,那雙眸再次開啟時,夜中燃起淡金色的光。毫無戀棧從枕被中起身,醒時便理應戴上的耳罩留在床畔,她輕輕推